温铁军 | 乡村建设行动解读

乡村建设行动解读

谢谢这两位同学的介绍，对我来说，今天是一个回来跟大家交流的机会。我算是农大校友，在农大拿的博士学位，而且是硕博连读，但我是在职的。所以，像在职的研究生，硕博连读，拿博士学位这种现象恐怕很少。当年在农大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已经是我同班研究生的父辈。就像我上大学本科的时候，是我同班本科同学的叔叔辈儿，我什么事儿都比别人晚，老赶不上。一般是说慢半拍，我是慢了好几拍。所以在哪呢，都觉得要好好向别人学习；那今天回到农大来，要向各位正规在农大读书的，学弟学妹们，表示敬意。我也应该好好向你们学习，我今天学习的方式呢是向你们汇报，最近一段时间跟大家一起，学习五中全会精神，所形成的一点体会。

一

全球化挑战下战略转型的背景分析

学习过程也是研究过程，所以想跟大家说说，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双循环战略，它是一个中国在应对全球化挑战，这个所谓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影响之下，所做的战略方针的调整。那原来的，在我们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双循环战略，这之前，我们原来是什么战略，那为什么现在应对全球化挑战，要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

所以，我们就得强调，这个全球危机与中国战略转型。我们其实讲的是，面对着全球化挑战，中国正在做的战略转型，就是大循环。并且是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它所针对的主要问题，提出的一个重要前提是什么。是“底线思维”，什么叫底线思维？我讲个小故事，我前两天在重庆，有两个年轻人要结婚买房子，他们被房贷压的喘不过气来，未来十年，都不敢生孩子，因为房贷太重。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河南的一个是陕西的，我说这样，你们俩的房贷，我先替你们支付了，他们加上公积金啊什么的顶多还需要40万，我说四十万我替你付了。他们说那老师我们得给你付利息。我说不用，利息全免。那我们怎么能接受呢？我说那很好办，告诉你们家，你们两个家庭都是农村的，让家里的父母给你们，把地保住，把家里的房子保住。他说我们家那现在都已经煤改气了，全都是要烧气了，管道要进村，炉子全部要收缴到大队部。我说你千万给我留着炉子。然后我说，你们如果一定要报答我，那很简单，你们每家，给我留一亩地，留一间房，我并不是说，现在我就要种了，我说你们种。但是，这家十亩地那家十亩地，其中有一亩地是我的了。大家如果懂经济学的人可以算算账，40万 ，十年多少利息，按现在的房价利息，大约三十万左右，那其实就意味着我用十年的预期的利息收益，去置换了他们家河南的一亩地，陕西的一亩地，各一亩地的长期使用权。以及他们两家农宅的，一间房的长期使用权。

那我说你们给我把炉子保住，千万别交大队部去，什么道理？底线思维。什么底线思维呢？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能源原材料是大量靠进口的，尤其是为了清洁能源。你大量使用石油天然气，石油天然气 70%靠进口，其中进口的60%，是靠南海通道，南海通道还要走印度洋，然后再进阿拉伯，这一带这一条整个运输线沿线，都是不安全的地方，越是当你加快城市化大量人口进城，越是依赖外部输入能源，一旦这种的时候，任何一个局部冲突，比如南海，万一某个局部冲突，印度洋，万一某个局部冲突爆发，那对于我们来说都意味着，能源运输通道的中断。那假如，数以亿万计的老百姓，都在烧油，或者烧气，一旦运输通道断了，你能撑多久？什么叫底线思维？我说我干这件事就是底线思维的一个具体行动。大家应该听得懂。所以在座的，我劝各位，只要你家是农村的，或者家庭亲友留在农村，千万把家里的地、房子护住，这就是底线思维。

中国为什么坚持乡村振兴，并且中央为什么在美国挑起贸易战、科技战，甚至明确发出威胁要强迫中国硬脱钩，实现去中国化等等。当这些东西提出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沿着过去的老的发展战略继续走下去。老的发展战略是什么呢？积极融入全球化，全球经济一体化。认为我们是在全球化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出现了高增长的国家。因此我们得继续坚持外向型，外循环为主的这样的发展战略，能不能？如果没有任何威胁，纯粹从经济理性出发，当然你是有好处的，你可以说这是收益。但是，如果你面对的是一场挑战，尤其是严峻的条件，甚至进一步被说成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战。那要不要有底线思维？接着，从我自己做的，底线思维的小安排，咱们一步跳到国家大的安排。

各位请注意，这次的五中全会，有一个重大的改变，也引起了相当多的批评，就是不再像以往四到五个五年计划，我印象里是九五开始，就不断强调，我们要加快城市化。当年的道理就是，城乡二元结构是落后的，发达国家的城市化率，都普遍在80%以上，世界平均城市化率也在接近70%。而唯独中国，在90年代，进入新世纪之初，我们始终是80%人口生活在农村，或者至少户籍人口80%在农村；所以中国的工业化说超前了，城市化严重滞后了，所以连续四到五个五年计划，都是大段的在强调加快城市化。这次五中全会城市化，只剩下一句话：叫做以人为中心的城镇化。大段大段的文件语言，描述什么呢？生态化、乡村振兴，三农问题。五中全会的这个重大的改变，我相信在各位看到的官方文件中很少提及。那就像我们刚才说，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是我们应对全球化挑战的一个底线思维。那一样，五中全会这个重大的政策提法的改变，从原来加快城市化，改变成强调乡村振兴，也是一个发展战略的重大调整，仍然是底线思维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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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国内大循环，请大家看封面上这张图，很有意思。这是青藏高原，学过中学地理的，都应该知道，青藏高原被叫做世界第三极，那就是有北极有南极，还有青藏高原这第三极。他几乎起着和北极南极，相似的作用。北极南极，在地球自转的条件下，和引力的作用之下，它产生了什么呢？产生了气候变化，洋流大气环流。带来了不同地区的不同条件下的降水，形成了各个不同地区的，浅表地理资源环境的条件。这是人类社会，长期赖以生存的基础，这个都懂。也因此，千差万别。本来是气候地理造成的，浅表地理资源条件的差异所决定的，不是人为决定的，不是你这个人种如何，你这个制度如何，你这个领袖如何，这个政党如何（这些当然是有作用） 但更主要，谁也改变不了地球，谁也不可能拔着头发，离开地球。所以，我们不能说这叫做地理决定论。但是中国，作为这个亚洲大陆上，依靠青藏高原，不断的供水的这样的一种地理条件，三级台阶，五大气候带覆盖，那就让青藏高原它是一个庞大的地理崛起，那因此呢，它的地理崛起带动周围的大气向上顶推，它变成亚洲水塔，这些气流上推上到高空，大家知道青藏高原平均海拔3000m，3000m以上就变成凝水了。所以冬天它就降雪，夏天就降雨。

图源于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

我是1985年第一次去青藏高原，在高原上跑了40天，一会儿大雨倾盆，一会儿阳光普照，大块大块的云朵，仿佛你伸手都能抓得到，它聚集了世界上最多的湖泊，最多的冰川。湖泊受重力作用影响，它不断地水下泄，于是乎三级台阶地理分布，那就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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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传统农业，就是依水而居的村落农业。各位，我们这张图没往上放，大家稍微脑子里想想你们高中学过的地图，欧洲什么状态？欧洲且不说大部分是平原，欧洲没有中国这种，东西走向山脉。我们是秦岭这条线，是南北分界线对吧。南方的水汽到了秦岭它不过去。那我们还有特殊的地理条件就是，青藏高原隆起带动的横断山，横断山是纵向，南北走向。大多数中国的山脉是东西走向的，分水岭是这样的。南北走向造成什么，暹罗湾和孟加拉湾，这个印度洋影响的暖湿气流，沿着横断山往上攻。因为它是南北走向的呀，横断山系，它能让暖湿气流一直上攻，到四川盆地受阻于秦岭，在秦岭的山脊上，你经常会看到大朵的云团，爬到秦岭的这个边缘过不去了，于是乎这边是降水充沛气候温润，一过秦岭就干旱。

而在欧洲，欧洲这个地方很有意思，它没有东西走向的山，那基本上是南北走向，你从这个乌拉尔山，欧亚大陆分界，往西走一路上找不到横着的山，就是东西走向的山。欧洲这个地方，太得天独厚，老天爷怎么造的这个地方；北边是大洋，南面是地中海，也是大洋，西边大西洋，然后地中海的这一串，里海、黑海、波罗的海，过去了。所以它基本上是一个，被水包围着的半岛，甚至如果说五海，就现在俄罗斯搞五海通航之后，那水是通的。因此它其实就不能再算大陆了，它应该是个岛了，这个岛因为它南北通透，北边是冷的，南边是热的，一对流，气候温润，降雨充沛，自然条件太好了。所以在欧洲，不用搞水利，漫坡种地就行，那它的农业是什么方式呢？

在座的各位农业大学学生，至少要知道这个世界农业，差异性极大。它的农业从哪来的，它是叫做Secondary Agriculture（次生农业），那它的那个Primary Agriculture 原生农业在哪？两河呀。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而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那个流域是非常狭小，很窄的地方，而这主要的作用是什么呢？小麦。小麦又恰恰是比较耐旱的作物，于是乎它从原生农业的两河流域，向次生农业地带欧洲，不断的延伸过去，就形成了欧洲以小麦为主要农产品的农业。

所以它叫做农业的小麦带，当欧洲人15、16世纪开始太穷，海外移民，他进到哪儿呢？顺着洋流先进的是美洲。而美洲，大家注意，就又跟欧洲有一拼，美洲的地形，也是南北通透，山脉也是南北走向啊，没横着的呀，不像中国都是横着的山，喀喇昆仑山脉、昆仑山脉、秦岭基本都是横的。美洲是大西洋沿岸什么山?阿巴拉契亚山；太平洋沿岸? 洛矶山；南美洲呢?安第斯山；都是南北走向的。于是这个南北又是气流通透，欧洲人很适合美洲。于是乎你们看，欧洲人到了美洲，把原住民基本干掉。外来殖民者拥有在美洲的一切权利，殖民者把原住民赶走，赶到保留地，形成了按照欧洲的农业方式建立的美国农业。

所以今天大家学的，基本上叫做西方中心主义的理论体系。有没有经验的？有！欧洲经验、美洲经验，当他们进一步占了澳洲的时候，澳洲也没有我们这种地形，它有个澳洲高原，就没有像我们这样的，明显的山脉形成的分水岭。没有这套体系。于是澳洲特别是沿岸，也是典型的欧洲农业模式，所以西方中心主义在农业领域中，一步一步的演变成今天世界的主流，是有人家的道理的，那是人家的那个地理气候条件决定的。各位，你想学，你先让上帝把地理条件改了，你才能学得来。如果不改，怎么学啊？

对不起啊，这就有点挑战性了。所以每当我说到比较重要的，挑战性的话题的时候，都会满脸堆笑，显得我没有危险。但是在这种根本问题上，我的挑战非常严肃，就是它从根本上会挑战，现在大家所学到的这些学说，不是我们本土的，搬来的，那你本土的什么东西呢？本土的东西，基本上被我们放弃了。这就是今天，我们的话语权缺失的那个本根。所以我建议大家以后，开课之前唱歌的时候唱《把根留住》。那个本根的东西，不是中华民族哪一个先祖主观决定，是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它是三生合一的，就是生态决定生活，生活决定你的生产，所以叫三生合一。在最近这些年，总书记的各种各样的表述中，开始越来越多的有所体现，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话语体系正在逐渐回归本根，所以第一张图给大家讲的其实就是，中国是什么。

中国就是这样一个亚洲水塔隆起，形成的水气向东，那你的农业呢？因沿水而居，形成你必须对水的利用和对水患的防治，因此早期先民，在构成国家的时候，最早的中国古国遗址，良渚古国，距今多少年？差不多5000年左右，华夏文明5000年往上上溯，除了上溯到夏朝之外，朝四千年，再往上走1000年，良渚。良渚怎么形成国家，大家看现在的考古发掘，讲的很清楚啊。因为它是在山外，它的西边有山，东面就是海，所以良渚古国是以山上的水来建水库，然后有十几道水坝，防止水患，然后引水入城，大约5条水渠进城，形成一个以水而生、以水而城的古代国家。

这个古代国家为什么是国，是因为它要完成这样一套水利系统，对水既可以利用又可以防治水患的完整的水系体系，得动员多少劳动力呢？按当年的生产工具水平，有人做过推算，他的国家动员范围是北上到安徽，就向西向北到安徽，也就是说在浙江的沿海形成了一个古国。他在这是个城，但他对于劳动力的动员范围应该是在两三个省甚至三四个省的范围，就今天的地理概念。那就意味着，中国的所谓文明，古代就有早期国家。这个早期国家远早于夏朝，夏朝为什么成为接续的第二个重要的古代国家？是因为大洪水时代。大洪水时代在西方，保自己，再加上带着牲口，诺亚方舟嘛。那中国呢？大禹治水。联合各个部落，形成合力去开渠。因为水利的利用，你可以在一个村落的范围内，就实现有效利用。但水患的防治，个把村、个别部落，不行。一定得联络各个部落，这个水下来的时候，要从你这个部落地面走，要毁你的田、毁你的村，你干不干，不干咱们一块完。那怎么让你干呢？就有了以德治国的——大禹的三过家门而不入。今天我们很多干部还是这样，遇到疫情的时候，多少天不回家，以德来感召社区居民，别跟我折腾啦，你看我都好多天不回家了，家里孩子哇哇叫了，你看你还是听话吧。从当年大禹形成国家的时候，以德治国就是非常必要的一个国家治理的内涵。

所以今天我们讲治村三治。哪三治啊？自治、法治、德治。今天研究治理，一个重要的研究治理的现实的政策命题是什么？三治怎么合一。你们都讲依法治国，依法治村，有没有人敢于去研究研究，哪个村真的能以法治的成？用法律治理农村，治的成吗？为什么做不到？这都是切入点。但是你们要做研究的时候，形成问题意识，就说为什么现在，大队书记出身的总书记，现在不再像过去那样单纯强调依法治村，他讲“三治结合”，自治为载体，法治为工具，德治为感召，三治结合。村治，也就是乡村治理，才有效。否则单纯法治，你怎么弄？

我们这个类似的话题会有很多，只是告诉大家，在中国自身的发展过程中，上下五千年的华夏文明，自有他自己的条件，而最主要的条件，就是这个第三极。就是第三极形成的三级台阶，然后他的水是倒下来的,每到气候变暖一定是水患增加,冰川融雪湖泊的下泄都会增加。于是一定得有足够的国家实力，能够调度得了更为广泛的民众，才能够治得了水，否则大家一块玩完。所以中国这个国家形成，跟你们所学的政治理论又有不一样。我们的政治理论讲的国家是什么？是阶级统治的工具。中国是吗？如果你讲早期华夏的立国方式，它是为了阶级统治吗？是为了共同利益。

所以我们早期的哲学思想，以孔子为例，他讲的什么？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难道不是最早期的共产主义思想吗？什么叫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到中国划到2500年前孔夫子那去。什么叫做辩证唯物主义？老子思想难道不是辩证唯物主义吗？他讲的很清楚，人法地，你不能拔着头发离开地球，你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然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不是非常清楚的唯物主义哲学思想吗？这难道一定得等着西方产生一个犹太人马克思，它才变成思想吗？我们早就是了。只不过我们早期的知识分子食洋不化，没有把这些马克思主义真的中国化，一旦真的中国化了，就中国化掉了马克思主义。

我这话说的有点大，到这个时候呢舌头显得有点短，停一下稍微缓口气，别再往下多说，省的大家政治课的老师该有意见了。但实际上，我们看中国作为一个世界上至今仍然保留下来的原住民人口最多的国家，他的文明传承恰恰是乡土社会在这样的资源地理条件下所形成的聚落而居的方式，才叫做中华民族文明的主要部分。万年农业不就是这种文明吗？我们进入工业文明什么时候？是在1840年鸦片战争，被打了。在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又被打了，连圆明园都烧了。这个社会鸦片化。第一次鸦片战争，输入鸦片量不够，所以主要是上层社会享受了鸦片的快感，于是我们叫上层社会鸦片化，知识分子、官员、商人都吸食鸦片。接着二次鸦片战争，把通商（也就是鸦片贸易的港口）一直开到内地，鸦片贸易泛化，于是下至贩夫走卒全都吸食鸦片，这个社会就上下层全都鸦片化，由此东亚病夫。由此，才有一批不甘沉沦的志士，提出“师夷之长技以制夷”，中国也要按照西方人的方式，进入工业化，也就是说进入工业化乃是1860年以后的事。同期发生太平天国战争，大家也知道西方的极端宗教文化，在中国形成了一场大规模杀戮的血流成河的这样的冲突。也激起了什么人来抵挡呢？新儒家的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新儒家的曾左李，恰是祭起了孔孟，才成了抵御这种因文化的极端化冲突而造成血流漂地灾难。那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间，曾左李首先是李鸿章左宗棠，一个在浙江，一个在江苏。两个人分别在打太平军，发现洋人的洋枪队厉害，于是乎什么东西是我们要的呢？西方的技术，西方的器物，于是就有了器物说。这是在什么年代？1856、1857-1860年前后，于是乎就有李鸿章上书。

中国开始正式进入工业化，恰恰和第二次鸦片战争社会泛鸦片化这样的一个大趋势誓成对抗。历史可以多种解释，我今天给大家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我并不认为我是对的，我只是告诉大家，可以这样解释，可以这样理解，供大家参考。因为你们毕竟还得老老实实按照教科书去考试，你要不按教科书答，他不给你分，大家花那么多钱，最后不得换得一纸文凭吗，所以大家还得按教科书去答题。我给你提供的是参考，千万别拿我说的去考试，那你就考糊了。

好了，我们把中国进入工业化的早期定位在1860年前后，那我们的工业文明的历史，工业化的历史，到现在相对于你的万年农业文明之多少？很少一截。那就在这个阶段，出现了中国的乡村建设改革，针对什么？针对当你作为一个被殖民地的国家，你没有向外去占有资源的能力的时候，并且你还得向殖民地的那些掠夺者，去贡献你的剩余的时候，那必然会导致对国内农业的超强剥夺，我们叫做内向型的资本积累。这就是所谓积弱不振的国家，要想进入工业化，你绕不开的内生性的悲剧。你到底是不是忍下心来，剥夺自己，剥夺自己的同胞。

当然其实在学西方的这个过程，中西方人是不会告诉你，他形成的这些所谓的成就，是他殖民化掠夺，杀人放火，对其他的民族做了反人类犯罪所形成的。这些不会在西方的教科书里头写进去给你的，是什么呢？是“开拓新大陆”，是“航海大发现”，是"进步"等等。而这些背后无数的白骨，无数的血泪，这些都不在他的描述里面。因此我们的知识分子，所谓的"知识"，就是把这些东西搬过来，然后变成教化的基本内容，于是乎大家就抹去了，本来也应该形成我们分析的那部分依据。只留下了，他们告诉我们那部分“先进”的内容。

因此我们的知识是不完整的，我们也无法以这种不完整的知识，来形成我们对于客观世界的解读，所以这就是总得有人来做点另类解读的，这样一个客观的情况。因为有这客观情况，才有我们仍然得站出来，做点工作做点研究等等，对大家做点解读。我们得做点这种事儿，所以尽管我已经70了，还是得上讲台，还是在用各种各样的工具，特别是现代传播工具，给大家讲点另类的知识，形成另类的解读，就是这个道理。

把这些问题，大体上归下类，我们就知道了，其实中国自身充满了各种艰难困苦，各种矛盾冲突，这个工业化的过程，客观上是因为你没有那个已经进入工业化的国家，当人家用坚船利炮来打你的时候，人家已经完成了殖民化，人家已经占有了材料，形成了他们的资本积累的条件。那你只能对内积累，因此中国进入工业化的过程，始终充满了非常尖锐的剧烈冲突，一直到现在。当我们不能正视这些冲突，不能客观的分析它的时候，尤其是当我们只能用西方给我们的，西方中心主义的思想理论体系来解读这一切的时候，往往就会造成很多情绪化的东西。尤其是我们这一代，我们是吃过很多苦的一代，怎么解释我们吃过的苦？怎么解释我们受到的各种各样的不公正的待遇？如果你把它解释为，这个国家在这个阶段，我们做了牺牲做了奉献，那我们的心态一个奉献者的心态。假如我们把它解释成剥夺了我们，没还给我们，我们是吃亏的，于是乎我们就是一个吃亏者的心态。到底要什么？取决于每个人的价值观。

所以我们得理解，今天社会上很多人有不满，我理解。因为他确实吃亏了，到后来当这一切资本的积累过程完成之后，进入到产业资本扩张，甚至进入到金融资本扩张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偿，所以你得理解他们的不满是有道理的。我不能因为我是这些人中的一员，然后我自己...后来就...变成这个社会的中产阶级了，我们也分享了从社会上形成的剩余，我们算是分享者啊。不能因为我们得到分享者的地位，就不理解那些没得到的人的心情，不能不理解他们的情绪，所以在我这平和的。既看到了对他们的剥夺，看到他们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部分，又看到了如果现在就把激进冲突当做一种依据，那很可能我们现在形成的这点有限的经济基础，我现在经济的很可能又会如何如何。

但总之我最近要做的一个东西，快要出版了，在讲发展中国家为什么进入不了工业化。发展中国家进入工业化的只有中国一个，并且我们现在成了世界最大的工业化。你去做一个发展中国家的横向比较。大家都知道“发展中国家”这个概念，是二次大战以后才形成的。二战以前没有，二战以前都是殖民地。你看中国也是半殖民地。一战我们仍然是被当做半殖民地来被人分割的，所以才有1919年五四运动，二战之后中国尽管不像一战之后那样再被分割，但仍然是被西方大国的地缘战略所控制的，它仍然是试图玩弄中国于股掌之间。只不过因为有了像毛老人家这种比较坚定的，站在民族利益边的人，拒绝了二战之后要把中国划江而治的这种地缘战略安排。长江以北苏联控制，长江以南美国控制，他拒绝，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哪怕条件不具备，也得打过去。所以中国就变成了一个，相对不那么像一般的那种分割；比如南北越，一半一半；南北朝鲜，一半一半；东西德，一半一半。我们本来要被当成一半一半，但中国人没有让他实现。于是乎就剩下一个台湾，剩下香港、澳门等等，就是几个点状。整个中国大陆基本完成超大型国家的统一，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条件。

接着所有的帝国主义，在华势力所形成的财产被我们认为是，你在中国剥夺你形成的剥夺资产，我得剥夺你。所以所有的帝国主义在华资产收归国有，变成中国国家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的重要内涵。《去依附》那本书里面详细的解释了这个过程；再把国民党政府的全部资产接收了，变成国家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然后再把买办的也剥夺了，因为他是帝国主义经济的成分。就构成了今天，中国国家资本主义经济基础的主要部分。大家在网上可以看到，我对这部分有个解释，怎么回事儿，中国怎么崛起的，没有这种经济成分，如果我们上来就是一个高度分散的民营经济，私有的、个体的，你是进入不了产业崛起的那个最重要的基础，就是重化工社会制造业，进入不了。当然客观上还有朝鲜战争，苏联向中国输入的重装备工业等等一系列全部进入到国家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部分，才有后来形成产业资本基础的条件。这些我们先按下不表，不多说了。只是告诉大家，过去中国之所以能够成之为一个工业化国家，很大程度上不是今天大家教科书上所看到的，当年我们是新民主主义啊，我们放开市场啊等等。不是。

很大程度上，是可以部分归因于，剥夺了剥夺者，有了革命的红利。我们把它叫做“革命红利”。革命红利形成了中国进入工业化的基础条件，而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最近我们完成了这个报告《新兴七国比较研究》，讲的是全球化国家竞争，我们说全球化是以国家为单位的竞争，而不是以个体，也不是以企业，全球化竞争中的失败者是国家，不是个人。

欧洲一个地方，有一个官二代的人问我说，要是按照你这说法，你们可以为了国家利益而伤害个人利益？我说我们的传统观念是没有国就没有家，这是我们的传统观念。而西方强调的是个人利益，在我们这强调的是整体。我在人民大学一开始给研究生上课，上来先讲的是不同理性，东方因为聚落而居，依水而农，就得利用水利防止水患，所以我们叫做群体理性。群体理性具体就是农户理性和村社理性，所以我们发表的文章就在讲农户理性、村社理性，问问何慧丽老师，你做的文章，就是在讲两个理性，然后进一步讲政府理性。是在不同的主体，具有不同的理性，并且有不同的理性预期收益值，这些是我们研究问题的重要切入点，他不是简单的个体理性。

而我们今天的教科书，尤其是心理学教科书。基本上，讲的是个体理性，并且认为前提是什么？就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是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这当然是，我说它具有典型的西方思想的特点，而不是像中国这样一个原住民大国，长期万年农业文明所形成的社会、经济、政治运行的那个理性特点。不同的出发点，导致不同的理论建构，乃至于你整个逻辑（不同）。

世界上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因为没有革命红利，因为大部分都不是暴力革命而是谈判，典型者如印度，搞的是抵制外货，抵制英国货，甘地是和平不抵抗，大家就是拒用英国货，所以甘地的形象就是自己织一块布，往身上一裹，白天当衣服，晚上就睡觉，然后坐在那纺纱纺线。甘地带领印度和平的，不抵抗的，形成国家的过程。但是，对不起，你是和平非暴力，你不能剥夺剥夺者，因此这些殖民宗主国，在印度所形成跨国公司，他们占有的种植园，他们所形成的各种企业，仍然是他的。而且他也没有改变上层建筑，所以原有的殖民者留下的全部上层建筑，完全是根据殖民者的知识体系来完成。印度本国知识分子的知识建构的这部分人，仍然是上层社会，改了吗？没改。因此大家都说印度会是一个赶超中国的国家，我说你们可能还得往根上看，他进入不了工业化。我们分析了印度，我们分析巴西，我们分析了各种发展中国家，我们发现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因为都不能形成革命红利，因此进入不了工业化，因为没有办法来完成工业化所必须的资本原始积累。工业化是个什么过程？我那本书里边讲的很明白。工业化是一个资本增密，排斥劳动的经验过程。

好了，这些我们先放下，把它作为背景铺垫一下，告诉大家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做这种战略转型。那就是因为中国在进入到新世纪之后，我把我们这个国家形成世界最大工业国家的过程，这个国家的基本地理条件约束等等，这些基本常识给大家做了个解释。

二

新时代的战略转型是超越冷战意识形态和发展主义的中华文明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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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下边开始进入到，当中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工业化国家，他的经济深度融入到世界经济体系的时候，大家看这个图。这张图左边说的是中国已深度的融入了世界经济体系，这张图右边是分国别做的，对中国是喜欢还是厌恶。大多数西方国家对中国持的态度是很清楚的，是厌恶的。其实我们也得理解西方政治家。假如你所有的宣传，对中国都是负面的，当然会造成公众对中国的厌恶，政治家如果不能满足公众的一般诉求，你是当不成的，因为你得靠他们投票，所以把中国作为一个敌对的力量，不是我们的事儿。我们国内很多人上来就说，你们要是不说厉害了我的国，他干嘛与你为敌？难道是因为民间有人说了句厉害了，对方就与你为敌了吗？那是经过长期的舆论深耕，文化的这种浸淫，乃至于整个政治意识形态的全面的宣传、教育，最终演变成了那种文化上的、软实力上的所谓“降维打击”。

而我们自己国内呢，因为我们基本上没有知识生产能力，从90年代以来，就像50年代我们全面照搬了苏联教科书体系，当时高校院系调整，那时候谁要是能讲俄文，谁就是权威。等到了八九十年代，我们全面转向西方，转向美国，所以从八九十年代以后，当然能用英文讲原版的美国教科书，就是权威。我自己作为教师出身的教师，我父亲一代解放前，老大学生是学英文的，1949年一解放，他们跟着大兵进城，1950年全都改学俄文，到我这一代再改学英文。我时常这样发问，我们自己，我们作为中国知识分子，我们进步了吗？我的上一代照搬苏联教科书，我们这代照搬美国教科书，我们到底是不是知识生产者？我还多少做点反思，相当多我的同僚们，不仅不知反思，甚至不以为过。

所以，知耻而后勇，不以为耻，何以言勇。也因此，在西方出现这种状况，对我们来说真正可以自责的，恰恰是我们这些人没有知识生产能力，无以应对这种局面。我自己现在，在多个不同的智库里，我们有些智库就在讨论，为什么中西之间舆论差距这么大，我们在软实力上，怎样才能应对西方已经来势汹汹的软实力进攻。我的说法是，在软实力斗争上，我们屡战屡败甚至不战自败，全无反抗能力，所以才出现了大量的混乱。武汉疫情爆发，很多人愿意相信某个作家的日记，西方更是多少次的印刷，不断的让这种道听途说所形成的材料，变成对中国的批判。而我们国内也有大量的人是相信这种表达的，认为这才是真实，无论官方给出多少数都认为你是假的。因此特朗普从你们这从中国人这得到的信息，就是你们在造假。你们是中国病毒的策源地，你们已经大批的人都死亡，你们根本赶不上我们美国的抗疫，我们才是世界最优秀的，你们数都是假的。当然也不能全怪他，因为疫情一爆发与国际联系就近乎于中断，很少有人能来看看真实情况。那这个不是简单的现象，这背后很大程度上是在软实力斗争上。假如双方不能有一个正常的交流，很可能就最终导致的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这种状况。

咱们往下再看就更清楚了，为什么西方要用冷战？因为对东方他是不理解的。最为典型的是美国国务院那个斯金纳，他讲的那段话，他是在大众媒体上讲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说当年我们跟苏联发生冷战，苏联信仰的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是我们西方犹太人，马克思主义也是西方的自由主义，他只不过是自由主义中比较激进的那部分，因此他说我们跟苏联的斗争是可以互相之间交流的，苏联解体我们跟俄国的斗争尽管有很多紧张的关系，但他们毕竟是高加索山脉白人大家庭的一员，我们是可以调整的，那是我们大家庭的一员。而对中国则不同，那代表着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东方文明。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允许这个东方的文明，成为世界的主导，这叫做深度种族主义。

我们稍微往前再推，大家都知道华盛顿共识，华盛顿共识讲的很清楚，这个世界的资源是不可能让六七十亿人都来进入美国的生活方式，这个世界只能允许占人口20%左右的白人来享受现代生活方式，这就已经造成地球严重的资源环境不可持续了，如果我们要允许有色人种都来分享白人现在的生活方式，那地球得增加六个。那客观的来说，这不是大家说的道理上对不对，如果换成你是白人，换成你是西方人，你是西方的政治家，你应该怎么做。

如果说这个底线思维，导致我们近期一系列重大战略调整，我们所面临的挑战是客观的，无论你怎么解释。大家知道，2002年胡锦涛同志接班以后，开始提出一个中国要和平崛起。人家说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和平崛起，你们如果崛起，你一定意味着战争和冲突，所以中国是有野心的，要打仗。我们说那我们不崛起，我们改成了和平发展，那也不行。

于是乎我在很多地方跟大家交流，有人问我说你怎么看待美国这次大选，新当选的拜登总统会不会因为对中国比较熟悉，他改变美国敌视中国的战略。我说我告诉你，当年奥巴马提出的口号：We can make change！就是想把美国改回实体经济，只不过他2008年接手，正赶上华尔街金融海啸，不得不去救金融资本。于是使得民主党和金融资本之间形成了紧密的利益关系，他没救得成美国实体经济，美国是因为实体经济大量外移，金融经济领域就业的人数非常有限，所以社会两极分化，最终导致社会撕裂。任何一个政治家，面对这种问题都希望有办法调整，所以奥巴马是想调整没调成，那接着特朗普他说让美国再伟大，怎么伟大呢？还是回归实体。我说他接近调成了，一方面贸易壁垒打压中国，另一方面以最优惠的政策条件来复苏美国的实体。我们当时做了分析，我们说美国恢复实体经济的比较优势是明显的：首先土地价格比中国便宜的多，房价也比中国便宜的多，然后技术的要素也比中国便宜的多，然后资金要素价格也比中国便宜的多，人家是超级量化宽松，人家是零利率的释放货币，经过了金融机构赚一点也就是1%到2%，所以美国的贷款利率非常低。我们这怎么也得5%、6%，人家上一轮开始恢复实体经济的时候，我们的利率是7%、8%，所以你在美国拿到贷款，你只要进得了中国，你立刻坐地赚3倍。所以他资金价格也便宜，当然税收也低，唯一的就是劳动力价格比中国贵。那就多种要素综合比较，美国的比较优势，恢复实体经济是明显的，所以在他发动贸易战。

去年没发生新冠之前，那个富士康那个老板郭台铭，到美国去他说要解决美国就业，他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美国人说你不是要到美国来办厂吗？你为什么不来了？他说你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劳动力了，这就意味着美国经过两任政府（经过民主党、共和党，都一样），经过两任政府到共和党政府的第一任期，他已经极大的缓解了他的失业压力。很多人都说中美两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美国人不可能什么的。其实这次的疫情打击，造成了全球的供应链发生断裂，破坏了全球产业布局，也直接影响了美国这次所谓实体经济再发展的战略。再加上这有很大的不同，我们刚才讲，我们东方像中国这样的国家，历史上是以群体为理性的，所以大家为了群体能够抗疫，宁可牺牲一点个人自由。但你到西方他是个体的，在美国这种更是明显表现，所以你看他们除了打出那个BLACK LIVES MATTER，除了这个之外，还打出什么呢？MY VIRUS! MY CHOISE!我的病毒我做主，“格老子就是不戴口罩”。他不戴你怎么办，所以尽管各地都出现了限制令，也没用，所以这一波，大家都知道感恩节之后，美国再度大爆发，现在已经到了平均每70秒钟死一个人，一分10秒死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了。

也就是说，本来他有可能实现他的梦，并且美国的政治调整应该说是高度灵活。共和党本来是代表什么呢？代表的是产业资本集团利益的，而现在人家共和党宣传宣布人家新的竞争口号是什么？代表美国工人共产党。共和党一下的代表美国工人，代表美国家庭，代表美国梦，人家也三个代表。民主党人家宣布，我代表的是有色人种，代表的妇女，我代表的是少数族裔，我代表的都是下层，代表的弱势。没有谁再说我代表的是产业资本，我代表的金融资本，没有谁这样说。难道美国整体的政党政治左倾了，全面转向左翼政党了？所以我们国内还停留在人家的牙慧，人家说你左派右派等等，这些已经被人家放弃了，在我们这仍然还是被我们当成一个棍子来使用。你拿棍子去打特朗普他左转了，你去打拜登啊拜登也左转了。怎么回事，就是这个世界，被原来的传统的意识形态所解读的这个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我们因为大量的就像我刚才批评的我们知识分子这个群体，缺乏知识生产能力，所以我们解释不了这些现象到底怎么回事，那今天在这儿我说回校向大家汇报，我们说的透一点，说的直白一点，希望大家理解。我没有点名道姓的批评任何人，我只说，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这群知识分子缺乏知识生产能力，这是我们的问题。

好了，那我们接着看对中国经济研究。为什么我在这说，中国新时代的历史意义的战略转型，是超越冷战意识形态和发展主义的中华文明的伟大复兴。为什么这么说，亦步亦趋的，沿着鸦片战争以后，西方人打你给你留下的路径，这叫路径依赖。人家怎么走的，你得怎么走，否则你进入不了工业化。好了，你完成了原始积累，形成了产业，进入产业扩张，进入结构调整，现在我们出什么问题了？新一届领导集体上台，第一大改革叫什么？工业供给侧改革。针对的什么问题？三去一降；去什么，去产能；这叫什么？生产过剩。这是2014年提出的，生产过剩明确指出了。在此之前我们还没有这么明确过，但是这已经是第二次生产过剩，第一次什么时候？东亚金融风暴发生以后，这些详细描述我不讲，全部在《八次危机》那本书里边。各位应该找来看看，我们怎么描述九十年代。第一次生产过剩面对的是东亚金融危机，中国开始以国债投资来拉动增长，那叫做逆周期做多。2014年、2015年形成了一个吸引外资的条件，因为你基础设施大量改善，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条件最好的就是中国，因此外资滚滚涌入，中国就被融入全球化了。那当华尔街金融海啸爆发，美国向外转嫁代价，大规模量化宽松，导致原材料价格、粮食价格全都大幅上涨，石油价格涨了4倍半接近5倍，中国开始进口这些原材料，进口能源，进口粮食，就等于进口通货膨胀，这叫做危机代价转移到世界市场。世界市场造成价格暴涨，价格暴涨使得进口国承受了代价，这就是中国。所以我们大量进口，就导致中国叫输入型通货膨胀，开始出现实体经济不景气。那我们国内的认识，认识不到，说这是国营挤压了私营，其实是你进口通货膨胀造成的。那接着美国在2013年12月结束了量化宽松，接着2014年大量的原材料能源出口国经济下滑，甚至陡然下跌。最典型的伊朗、俄罗斯、委内瑞拉、巴西，这些原材料出口国，都陡然进入衰退。于是乎原材料价格大幅度下降，中国叫做输入型通货紧缩。从输入型通胀到输入型通缩，是陡然的过山车一样的下来。这种情况之下你不得不提出工业供给侧改革，针对的叫做L型下滑。

这就是我们2014年、2015年的局面，因L型下滑，实体经济普遍没有收益，进口通缩，进口通胀打的嘛，于是资金大量脱实向虚，无论你有多少政策，你说禁止资金脱实向虚他就是脱实向虚，于是乎先进哪儿？先进了股市，2015年股灾蒸发掉了21万亿。当然很多人就进入灾难的环境，大量的资金没了，那这个还剩下的干嘛呢？流出股市进入房市。2016年房价暴涨，一直涨到2018年开始下跌，2019年三四线以下城市绷不住了，那接着今年开始炸楼，房地产的泡沫也接近到要捅破的这个阶段，于是乎接着出现的工业供给侧改革，出现了一系列的后果。都没有对错好坏，他都是规律性的反复。那再出现的，相当一部分资本进入乡村，进入农业推进农业的大规模产业化，更多的占有资源，接着就爆发了2014年提出工业供给侧改革，2017年就提出了农业供给侧改革。中央文件不是简单说说的，他是有针对性的。农业供给侧改革针对的是什么？针对的是农业的结构性过剩，这个世界上经济发生问题都是有原因可循的，当你大量用工业化的方式来改造农业的时候，当然就会造成农业的过剩。

所以当我们基本上大多数人还在讨论数量增长的时候，很少有人关注2017年中央就已经指出，我们现在存在结构性过剩。中央提出的调整方针是什么呢？一二三产融合转型为绿色生产方式，但是这个文件没多大动静。那怎么办呢？在2017年1月份提出的，动静不大，我想在座的各位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那怎么办呢？

2017年的十九大，正式把乡村振兴战略作为国家重大战略推出，这就是我这个后边这段话，讲的是生态文明与乡村振兴，都是应对全球化挑战的，当你深度融入全球经济的时候，假如你没有国内的战略调整，我们就无法应对全球经济发生变化对中国形成的挑战。2017年提出乡村振兴战略，2019年就把乡村振兴战略确定为应对全球化挑战的压舱石，今年就是五中全会强调的，那就是总书记所说的财政金融一切优惠政策向三农倾斜，为什么这么大决心，谁都知道你把投资投向城市化会拉动GDP高速增长，那为什么转呢？你们注意一下,最近的一些材料，城市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房地产泡沫的扩张，各个地方都去征占土地，用于房地产开发。征占土地过程中间的基本建设和征地费用都是债务，所以实际上，使中国变成世界上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债务国，继续维持这种增长方式，债务泡沫崩溃是早晚的事。美国人可以不发生债务泡沫崩溃。什么条件？他可以直接转嫁。什么条件转嫁呢？军事霸权。世界各国都必须把你通过贸易所获得的盈余，回到美国的国债市场，哪怕知道他是垃圾，你也得回。日本曾经在战后，工业恢复以后，大量向美国出口，换得了大量的美元外汇，日本曾经想自主投资，不投美国的国债市场，利率收益太低，被美国阻止了。这是在所谓1985年《广场协定》之前，从此日本就成了美国第一大债权国。你只能买美债。接着中国成了世界进出口贸易最大的国家，我们也得到了大量的外汇盈余，那东西就是纸啊。现在叫e-money，连纸都不用了，电子货币呀。电脑里边有你的数啊，敲多少是多少，我一个delete清零了你怎么办呢？

大家都说现在美国和中国之间，你也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对他来说成本极低，他并不是不要你的生产，他所说的一切所做的铺垫都已经是非常明确的了，告诉你因为中国病毒，造成我们美国多少万人的生命损失，你必须赔偿，赔偿多少呢？5万亿美元。其中1.2万亿已经在美国了，中国在美国国债市场投资1.2万亿，点一下就不是你的了。中国的黄金，在美国点一下不是你的了。你不是不还吗？那再进一步，我们复工复产，大量向美国出口，现在美国港口仓库里压满了中国的货物，你说这是你的GDP吗？有没有人想过，他让你向他出口，让你生产的时候，他给你什么了？给了你订单。还有什么？订金。订金只占整个交易规模的很少一点儿，如果要买你一亿的货，给你50万订金，高高兴兴开始生产，开足马力，帮你支付运费，支付一切，送到对方的仓库等着什么？账期。那然后我接收了，我卖出了，账还给你。

那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知道香港国安法已经成了美国和欧洲制裁中国的软实力武器，美国和欧洲都通过了法律制裁中国，因为你通过了国安法。我们知道大型跨国公司，他的全球战略操作是你不可想象的，如果我在中国做多，还是在中国做空，一定是有一系列的措施配套的。就是这次我在中国是买空的，我买的是做空期货，那我会设定好不同的布局安排，在不同的引爆点上引爆。最终，打到我的做空期货的那个点位上，我才出手割韭菜。我们没有谁，尤其是年轻孩子们，没有机会接触大型的跨国公司。我虽然是搞农村研究的，但因为我这人研究比较另类，所以早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西方的大型金融集团出很高的价格、很好的条件，请我去跟他们对话。主要是他们的战略部门，战略策略研究人员对西方的金融投资，他们怎么操作全球市场等等这些。我不敢说全了解，但总比一般人多了一些了解。我接触很多，从那以后我先后去过很多西方的大型的投行，。今天我们很少有人了解，这是外快，我也没向组织上汇报，反正挣了点钱，挺高的。不断的就是有这样的了解，这样的交流。

所以我才说，中国和西方之间的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以中国共产党集中统一领导的方式，严格控制着这个国家的金融，不使它作为金融资本的本质属性，得到完全的运作。我们这些大型银行，大家都知道，我们70%资金集中在大型银行，大型银行全部是党组制。有谁知道什么叫党组？党组跟党委有什么不同？党组是上级派驻，也就是说我们的董事长、行长、副董事长、副行长这些人，都是党组成员。他以党组成员的身份，只能接受上级的监督管理，所以中国是可以一手增发国债一手增发货币，两手并用，两个拳头打人，中间是向国债和货币做赋权的国家政治主权。这就是中国的体制，在西方遭受忌恨，你们西方是做不到的。打个比方，欧盟他不能接受你，是因为欧盟只有欧盟议会，只有欧洲央行。但是财政却是各个国家自己的财政，只能发债。欧洲央行拒绝为他买债，他就爆发了债务危机。债务危机爆发，实在不能维持欧洲统一体的存在了，才迫使欧洲央行有条件的部分的，来帮助各地政府发行债务。我们这各地政府大量的负债，换来的结果是中央搞旋转门，旋转门结束帮你化转一部分债务，再帮你发建设债。专项债只要你这个政权是稳定的，这个债务是有信用的，这一期国库券我们卖的很好。

因为中国能够有效地控制他的金融资本，所以我们中央给定的金融机构的基本职能是不能违反的。我自己在中国农业银行做了8年的独立董事，每一任董事长都得向所有的领导班子成员强调，中央给定的中国农业银行的唯一职能是服务三农。我们每年的考核指标，考核什么，核你对农民的贷款是不是增加了，不是仅仅考核你的效益，看你执行没执行中央给你的唯一职能。我前不久在一个国家的普惠金融试验区，这个地方贫困农户贷款的获得率是67%，在世界上恐怕是最高的，应贷尽贷。这一般是不可能的，我们做到了。就因为你是一个集中统一的体制，要求你这样做，你必须执行，否则考核你不过关。你们也注意到最近中信银行的头儿被处理了，处理的依据是什么，没有贯彻中央服务实体经济的要求。对金融机构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是最严格的，不能让他脱实向虚，不能让金融资本异化，异化成一个今天的美国模式。

但是大多数学习谁呢，美国。很难避免按照美国银行的经验和美国的金融理论来操作，为什么是这样呢，我们讲一个简单的道理，大家知道乡村振兴为什么这么重要，是因为你们想金融是一个追求流动性获利的，因此一定是短平快的，那农业是什么，农业是长的。你春种夏锄秋收冬藏，一年才一个周期。大农业可不是这样，你要是种果树三年，至少三年。那金融怎么可能服务于一个三年周期的投资项目，那你要种树，一片林子三十年怎么会让金融投入到林业上，所以农业是一个长周期，他不符合金融资本追求流动性获利的本质。所以世界范围内金融就是离开那些生产周期过长的实体，而进入到虚拟部门去追求短期的收益。当他和现代技术结合，大家知道在美国股票市场上那些头部股票，几乎都是高科技企业和大型金融资本，这两者结合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好的股市反应，是因为他们天衣无缝。高技术企业提供的是用电脑来撮合金融交易，他可以实现快到0.6秒完成结算，0.04秒完成交易。所以在金融部门就业，那么收益一定是大大的高于其他的产业，那他的就业非常少，所以如果你让金融变成一个独立的力量，异化于实体，一定会发生美国式的社会撕裂。

所以上次2008年金融海啸爆发，美国搞的就叫做Occupy占领运动，99%占领华尔街。这次也是新冠病毒爆发以后，形成的是老、弱、黑、残、病这些人先死。于是乎就出现了社会撕裂，社会撕裂是因为你死我活呀，川普得了（新冠）很快就恢复了，三天出院。几十万美元，最好的药就解决了，只有富人能够解决抗疫，大量的穷人是解决不了的，于是发生了严重的社会冲突。类似像这样的一个金融资本主导的，这样的一个经济不断升级为现代经济结构的这样一个发展模式，我们能路径依赖的继续走吗？不能。

那于是乎中国作为一个世界上发展中人口大国，我们开始转型转型了什么呢？生态文明。所以各位注意有一个很重要的时间概念，当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的时候，中国正是中共十七大，当时提出的就是生态文明。美国爆发次贷危机，中国提出生态文明，当美国2008年爆发华尔街海啸的时候，中国提出的是什么？是两型。经济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我们开始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当我们已经变成世界工业大国，并且金融资本总量在不断扩张的这个阶段上，本来你是可以按照美国模式走下去的，但是我们转了。这个转型应该说是有提前量的，转得很早，也很及时。所以你们看现在这个（建国）70年的时候，咱们走出来的，对中国发展的战略方针调整的方阵，先出了三个代表，当然毛泽东和邓小平也出来了，但是当代出的三个代表，接着是科学发展观。三个代表是江泽民的，科学发展观是胡锦涛的，然后进入到习近平的生态文明新的阶段。但是胡锦涛那个时候提出的生态文明，习近平接着干，他没翻烙饼。我们叫做一代接着一代干，不是谁上来把上一任否了，这就是中国现在的实际体制作用。我们不说他对错好坏，我们说他没翻烙饼、没折腾，他就一代接着一代干，就走到今天。

我刚才说到了工业供给侧改革和农业供给侧改革，相对提出都是有针对性的。那2019年提了什么，就是针对的股市房市暴涨，出现的金融脱实向虚这种趋势，而提出了金融供给侧改革。注意，14、15年工业供给侧，17年农业供给侧，19年金融供给侧，三个供给侧改革，是中国推动向生态化转型的具体的政策措施。同时2019年，在2017年的农业供给侧改革提出没有引起很大的响应的条件下，中央正式推出乡村振兴这个重大的国家战略，并且明确强调我们是要把一切优惠政策向三农倾斜。那么这次五中全会几乎不再提过去有效的带动经济高增长的城市化，因为他负债过重泡沫也过为严重。所以为了防止进一步虚拟扩张，导致泡沫要爆裂，那我们及时调整转向乡村振兴，转向城乡融合，转向生态化建设。

所以这个战略转型，是我们理解中国实际发展经验的重要的一个内容，希望大家能够做一个分析，能把这些政策串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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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我刚才讲到的债务问题，这是2019年的。按今年的情况看，中国31个省市自治区，没有任何一个还是财政有盈余的，全部进入到财政亏损，那在这种情况下这就意味着我们今年完成了脱贫攻坚这个战略之后，指望着靠财政的开支来继续支持后续战略已经非常困难了。详细的不多讲了，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是债务大国，那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还得支撑中国的三大战略，怎么能够维持继续的发展？

首先是一带一路，这个一带一路有意思，大家觉得一带一路好像是把我们的财富给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其实是误解。为什么？一带一路很大程度上是跟中国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签订了双边货币协议。稍微再加一点，香港地位之所以重要，在于中国融入外资70%的来自于香港，中国的海外人民币结算70%经过香港，你这两个70%，外资70%人民币走出去，在海外结算70%，所以香港作为金融中心的地位，对中国来说是重要的。因此人家拿香港来打你，恰巧打在你的七寸上，要害上，打掉香港作为金融中心的地位。于是中国这边做的备胎，现在备胎是哪呢？上海。现在强调上海要转型，很重要的是要准备，金融被人家硬脱钩，其实金融硬脱钩的办法也很简单，各个方面都可以。那第二个备胎是深圳，第三个备胎是海南，把海南变成自贸岛自贸港自由贸易区，那自由贸易区内可以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所有这些事情都做了安排，但是最为重要的安排还是乡村振兴。因为乡村振兴能够有效地，统合县域经济，能够有效的为人民币找到货币锚，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待会要做点解释。

这部分我刚才其实已经讲了,今天就不重复了。刚才有说过殖民主义是怎么形成原始积累的，然后接着只要进入工业化，一定会因为资本主义内生性矛盾，财产私人占有和生产社会化这种内生性矛盾，而演变为生产过剩危机，在西方生产过剩危机转变成世界战争。这个道理大家网上能搜得到。为什么讲资本主义是战争，是因为西方形成工业化的过程，是靠海外掠夺原材料，但他的产业是在本国国内，我们把它叫做产业资本阶段，产业是在国化的。那些产业是集中在国家的范围内，所以当生产过剩发生的时候，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竞争，产业资本是在这个国家国内，所以就演化成战争形式，产业资本在国家，当生产过剩，国与国之间竞争演化为战争，这就是为什么两次世界大战都打在西方的工业化国家的这个范围内。就是因为生产过剩，是国家为单位的产业资本生产过剩，那现在是金融全球化。因为西方国家产业外移了，进入金融资本时代了，那金融资本就不是在地化了。金融资本可以使跨国公司，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低税国家注册，那中国很多富人不在国内注册在什么什么岛，到那注册。类似于像这些做法，正在世界上普遍存在，为了逃税。那金融资本可以无祖国，产业资本是有祖国的，那这就导致这个世界资本主义世界的矛盾，演变为战争的时候，不是同一种类型了。那我们说当年是因为生产过剩，生产过剩导致战争，战争导致战后地缘政治分割，世界分割市场这个时候发生了叫做冷战。

冷战也是战，只不过不是直接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战争。冷战也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一种战争的另类的形式，它主要服务于战后双寡头地缘政治控制，也因此不具有我们想象的那种正义与否的对错好坏，过去我们往往，都把哪一种说成是绝对正确，哪一种是绝对错误，今天看恐怕需要重新思考这个道理，后来被谁讲清楚了，毛泽东，什么情况下讲清楚的？毛泽东说，美国和苏联两个超级大国是第一世界，他们争霸。其他的西方国家，也是发达国家，但你们没有能力，没有资格去争霸，你们叫做第二世界。我们这些发展中国家，叫做第三世界。他有三个世界的划分，那就改变了冷战的地缘格局，这个故事也不多讲，只是告诉大家毛泽东已经给了另外一个分析，我今天说冷战意识形态，没有绝对的对错好坏，这个也是挑战性的，因为毛泽东已经说过了，所以我就不算太过分。

再往下看我们说当冷战解体之后，世界进入到后冷战。后冷战重要的是金融资本竞争，如果说老冷战是产业资本竞争，进入后冷战就是美元集团和欧元集团两大金融资本集团竞争。更是没有对错好坏的金融资本集团的竞争，是欧元集团崛起，挑战美元，于是欧元地区的边缘地带连续发生战争。欧元1999年一问世，比美元兑换要高，一个欧元能换一点三几的美元，那接着就爆发的是巴尔干（科索沃）战争，巴尔干（科索沃）战争大量的军队军费是美国开支的，但是要欧洲加入北约的国家分摊，这样就把欧元的合法性基础打掉了，欧元就掉下来了。本来欧元是要求世界各大经济体多多存欧元，卖出美元，这对美元是致命打击。当时有几个国家这样干了，北朝鲜、伊朗、伊拉克，认为欧元好我要用欧元，伊拉克就直接把他干掉了，伊朗到现在为止还没干掉，北朝鲜是因为贸易赤字他不产生实际威胁，他一年40亿美金的贸易赤字他用欧元（还是）用美元没有意义，再加上北朝鲜旁边还有中国和俄国所以没打到他。倒霉的是伊朗，那么后来这个利比亚更是有点出言不逊，他欧元也不要，他要用黄金，这一来美国和欧洲联手干掉了利比亚。

所以我们说进入到后冷战，是金融资本集团竞争所形成的国际上的冲突。到现在欧洲仍然受困于在他周边不断发生的局部冲突，直接扰动着欧洲地区的经济、社会、政治。所以欧洲的欧元体系，始终就没有上来，没有真正构成对美元体系的威胁。

那现在为什么中国变成这么大的危机，我们都知道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美国人提出中美融合，提出中美共治，你们都知道G2取代G7，取代G20。美国人提出我们中美共治，美国国务卿鲍威尔说，中美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战略关系。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也就是前十年，似乎显得没有毛病。那为什么进入第二个十年，毛病这么大了呢？还是后冷战的金融资本斗争的客观结果，这也不能怪美国，也不能怪中国。咱们就看客观状况，美国2007年爆发次贷，2008年爆发金融海啸，2008年开始大规模向世界上注入流动性转嫁危机，这时候全世界都认为美元资本不可靠，动辄4万亿印出来，你不应该贬值吗？道理谁都清楚啊。于是乎这个世界不信任美元的这个氛围就开始发酵了。

那就在这个阶段上，一方面当然中国也要救美国，但另外一方面中国开始搞亚洲自己的本币结算，先干的是10+1，今天的RCEP，早年10+1就是东盟加中国，各自用本币结算。那就意味着这两个东盟和中国一年它的贸易总量是世界第三大，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大量抛出美元，这当然对美国就造成威胁了。中国东盟10+1 ，韩国马上10+2，接着日本加入10+3，亚元就要出台了，欧元还没打下去，如果允许亚元出台，那对美国来说恐怕就是致命的。对世界当然是好的，三足鼎立撑住这个世界，但对美国挑战是巨大的。所以奥巴马政府，不是特朗普，奥巴马高调重返亚太。把美国军事力量60%部署到中国周边，因为你们要搞对美元有最大威胁的动作，接着中国并不买账，中国开始不向美国国债市场大量投入，也投，但是没有在向过去那样增加，转而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转而对非洲投资。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中国在2015年以后就已经变成了世界对非洲投资最多的国家，超过了美国日本欧洲。并且 ，10+1不行中国搞什么呢？铁矿石人民币结算，铁矿石期货的人民币结算，石油期货人民币结算，建立亚洲基础设施，建设开发银行，建立丝路基金，全部都是把本来应该交给美国美元（结算），转变成了自己使用，你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开发银行，你用的不是美元丝路基金，用的不是美元，同时你用人民币的结算，建立你的石油期货和铁矿石期货，并且进一步说你们可以兑换黄金，这对美元的体系是重大挑战，当然对欧元体系也是重大挑战。

所以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中美之间的矛盾转化成了战略性的冲突，就当你进入到金融资本阶段的时候，美国在金融资本阶段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中国变成了矛盾的次要方面，在金融资本阶段，形成了中美成为主要矛盾。以前我们属于次要矛盾，欧元和美元是主要矛盾，现在中国升起来了，就构成了中国变成了主要矛盾。所以在这个阶段，中国威胁论就成了主流，对中国的各种打压也就全面升级了。

所以我说理解什么叫做新冷战，是当后冷战的欧元美元两大集团冲突，变成今天的人民币和美元的冲突的时候，新冷战就发生了。把这个道理也讲清楚了，那大家就理解，我们现在的局面了。这个其实刚才已经说到了，不再重复了，这个也解释了。美国的金融资本阶段，他实际上依赖虚拟交易，新增占比越来越高，慢慢的脱离了实体经济。因此导致美国必须以军事霸权，来维持他在世界上扩张，美元不断下滑，美欧两大货币集团在世界上结算货币和储备货币上的竞争一直是主要矛盾，现在加上中国的金融资本形成了世界上新的复杂矛盾。我们往下看导致美国社会的冲突啊等等，我们就不说了。

三

把乡村振兴作为压舱石，以生态文明应对全球化挑战

这一部分刚才其实也讲了，我们就直接进入到最后的，关于中国生态文明的提出。大家都知道我们有一个很重大的改变，2015年以前，美国是世界最大的污染国，碳排放美国第一，到2015年中国超过了美国，2003年中国跟美国平起，2015年中国超过美国。现在十五年之后中国的污染，美国两倍，我们成为世界最大的污染国。因此拜登一上台要打的还是（环保牌），从特朗普的贸易战、科技战、金融战变成环保战，这是最能动员欧洲的，与欧洲连成结盟关系，共同对付中国是肮脏的GDP，你们是没有道德的，你们向全世界排放了大量的污染。（拿）这个打中国，又打准了，就我们现在在向生态文明转型，很大程度上还是一个如何应对新的全球化挑战的部署。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应该理解我们新的政策演变，这个就不说了，我们国际上很多这方面的交流，这个呢有点乱，但实际上讲的是这些年国家向乡村做的大量的基本建设投入。

我说在财政上，乡村的三农投入已经成了中国财政最大项的开支，它导致了农村出现了重大的改变，基础设施基本下乡，我们是水电路气宽带全部下到自然村，99%的农户通了电，98%的村水电路气齐全，所以基础设施改变，五通进村，意味着中小企业创业的机会是空前的。但是现在出现的情况是，大资本下乡，房地产资本首当其冲，先去下乡圈占最好的资源环境，所以你们看到到处是把农民赶进楼，村子让外来的开发商包下来，然后如何如何的。这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资本先下乡。

而另外一方面市民也在下乡，所以一个新的下乡运动正在方兴未艾，也就是城乡融合战略需要讨论的内容，怎么能够让乡村社会打造一个适合市民下乡的环境。你们知道这个何慧丽教授当年在兰考挂职，她在那个地方做的就是让市民下乡，在农民合作社去搞购米包地，我当时好像也包了半亩地，农民给你们种地。就跟我刚才说，我们是小小的底线思维的安排，我在河南在陕西各有了一亩地，我现在就有个二亩地，还有了两间房，道理是一样的。种他们继续用，只是需要的时候给我口吃的，保证别出大问题就行。那其实对我们来说就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是燃眉之急。她当时做的很重要的农业经济学的一个问题意识，就是市民如果真的完成了购米包地，其实形成的是什么呢？是市民和农民分担风险，甚至是市民帮助农民承担了自然风险和经济风险，因为我包的是你的地，这半亩地他的产出是我的种稻谷，黄河边上有黄河水灌溉种稻子，这个稻子无论是遇到水还是遇到旱，产多产少都是我的，那就意味着我不仅是投资人，我同时也是农业生产的风险承担人，我们说好这叫共担风险，说的不好叫做市民独自承担风险。而农业之所以没有人愿意投资，之所以没有收益，就在于它的双重风险，以往都只归于你，那我们这种市民下乡出现了市民来替农民承担全部风险的时候，他会形成一个机制性改变。农民就不至于因为承担双重风险，而压抑生产积极性。

从这个道理上看，应该说市民下乡是有可能形成新的城乡融合的新生产方式，这是一方面。另外现在中央强调的农业供给侧改革，要求的是一二三产业融合，中央在推进田园综合体的有关文件中特别强调，我们要保证农业是立体循环的，立体循环农业就不可能是单一的大规模农业，也不可能是单一大规模养殖业，你都构不成立体循环。立体循环一定是适度规模的，种养结合的，才是立体循环。那接着要求什么呢？要求的是体验，也就是市民下乡是可以在进入这个农业的环境之中来体验农业的生产过程，同时配套的就是今天所说的自然教育，所有的中小学每个学期要有自然教育，自然教育下农村。然后第三条，第三产业农业的最高层次叫创意，就是把农业做成题材做成创意，他才能够产生第三产业的增加值收益。中央这个要求是清楚的，农业不能再像过去按照美国教科书，推进大规模单一品种的种植和单一的养殖，变成一个产业化的量产的。在中央2017年文件出台之后，2018年习近平、李克强对农业的讲话都讲的很清楚，你们过去是典型的粗放数量型增长，今后要改变为质量效益型增长，也就是说在领导层，他的农业思路是清楚的，一二三产融合，绿色生产方式，转型为质量效益型增长。

那在我们具体到每个地方，却各有不同。很大程度上我觉得是因为债务压力不能缓解，他改不过来，就需要有个调整过程。这调整过程恐怕早期是完不成的，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先做。何老师他们参与过我们做的这些工作，我们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在农村发动全面建立各种组织，帮助农民组织合作社，同时组织市民下乡，推动城乡融合，在座的有一个小女孩叫小翠，她是我们小毛驴市民农园的工作人员，他们就在搞市民农业。从2008年开始做，做到现在12年了。我们做这件事情，完全都是志愿者在做，做到现在已经遍地开花，全国有1000多家这样的市民农场，是城乡融合形态的。这个我们把它叫做农业4.0版，就是社会广泛参与城乡融合的农业4.0版的农业，这个详细的不讲了，主要面对的是我们现在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

大家知道中国的经济发展，因为这些年大量的国债投资去搞基础设施建设，所以我们的设施资产，实体资产，规模非常大，设施资产规模按照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宁吉喆的说法，我们已经有了1300万亿的设施资产，那其中相当一部分并没有被激活。所以他不表现为生产性资产，同期大家知道我们现在金融资产已经超过300万亿，我这张图是以前的，现在的金融资产规模已经超过300万亿，也就是说几千万亿的实体资产，几百万亿的金融资产，对应的是200多万亿的债务资产。我们为什么把债务叫做资产呢，是因为我们靠着国债，向着基本建设投资来拉动中国经济的增长的，所以这些债务对应的是资产，比如说架的电网、通的高速公路、修的机场、建的高铁，这些都是还不上的。但他都是资产，都在运营着，政府盖的大楼、盖的广场、建的高校、形成的文化设施，这些也都是短时间还不上的，这些债务对应的是资产，它不叫做完全无效的债务，它还是在运作的。

因此中国这个经济结构，稳态的资产结构、庞大的实体资产的底座，中间是一个相对比较大规模的金融，再上边是债务，债务对应的是资产，这一点又是中国和美国在债务问题上的本质差异，美国发债消费或者军事开支，中国发债建设形成的是债务资产，二者之间有本质的不同。所以美国作为第一大债务国，他的债还不上只能向全世界转嫁。中国作为第二大债务国，我们债务对应的是资产，如果你实在（还不上）这个国家要破产的时候，你可以把你的资产卖给我还债，高铁、机场、高速公路都可以卖，卖了就还债了，这个是本质上的差别。当然中国不会破产，我们也不到必须卖掉资产还债的地步，只是告诉大家，中美两国在债务问题上，有着本质的差别，接着我们看第二个金字塔。我们把这叫做双金塔的稳态结构，什么道理，只要这两个金字塔继续存在，中国应对全球化挑战的基础就是存在的。社会金字塔还得看下边，之所以说乡土社会是一个最有弹性的海绵社会，就是因为我们乡土社会的农民都不是赤贫，你到发展中国家，你到印度，比如印度有34%的农民是无地的，一定是赤贫的，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没法活。

在中国，我们的农民是有财产的，有地有房，我们叫做小有产者。他们外出打工的人，当年是为了追求现金收入，因为他的获取现金能力低，在农业上面现金是不足的，所以外出打工挣取现金，回来维持家庭的简单再生产。他是个小经济，那他是个小有产者，我们说农民在城市郊区，农民欢迎拆迁，欢迎征地是不错，你一征地农民就变成了中产阶级，那北京郊区有一栋房子有两亩地，这一征地一拆迁他就几百万收入了。所以一步到位，从小有产者升级为中产阶级，这是近郊农民的预期。

那为什么农民不愿意接受打工培训，我们要认识这个也很清楚，这些农民不愿意从小有产者阶级降为工人阶级。我们政府的政策是对农民做技术培训，让他们变成技术工人，成为工人阶级中的一员。但对农民来说他愿意继续当他的小资，他不愿意当工人。如果各位在农民中做调查，你问他你打工挣钱想干什么，（农民）往往是说开个小店或者是开个小饭馆等等，他想象的是从小有产者变成小店主，还是小有产者，所以他的阶级地位不想发生根本改变。那我们的政策错在哪呢，我们错在以为他是农民劳动者，没想到他是财产的所有者，这是最大的不同。

所以各位，政府大量的政策要么想培训农民作为专业农民，你搞错了农民是兼业的；要么你想把农民培训成专业工人，又搞错了因为农民想变成小店主、小商人。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很多现实问题。所以我说下层社会是中国占绝对比重的小有产者、小资，那中层社会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中产阶级，中国已经有了3亿多中产阶级，是美国中产阶级的2倍。我们看中国的中产阶级人口，恰恰是中国城乡融合型的农村发展的主要的力量，所以现在讲城乡融合什么道理呢？就是市民下乡，既然农民可以进城，为什么市民不可以下乡？

过去大家都说农民的国民待遇不够，往往是说农民地位低下。我刚才吃饭的时候还跟何慧丽老师交流，我说那个时候大家都想买城市户口，花多少钱，对吧？现在都后悔了，都想回去要农民户口，要不着。最近海南出了一个文件，乡贤返乡允许他获得本村的农民户口，条件是什么？连续5年，每年给本村创造不低于60万的增加值，五六三百万。意味着你就算出去了，你想回村来买一个本村户口，三百万，因为现在农民身份值钱。还有老外找我说咱们还可以讨论一下你们中国的户口问题，过时了，户口问题早就调过来了，现在农民户口珍贵，城里户口不值钱了。所以从这个转变来说，我们说中国最为政治化的是大资，大资就是国家资本，全听中央的，中央一声令下，大资们齐步走，最难打理的是中产阶级。

那现在中产阶级呢，恰恰跟生态文明（相适应），世界范围内的中产阶级都是绿色主义的，所以我们现在推进生态文明战略，恰恰是有利于这个国家形成一个稳定的社会结构，讲到这儿 基本上就结束了。因为这个片子就完了。我们只是告诉大家，中国的双稳态结构，经济上，我们有庞大的实体资产债务，占比并不高，并且它对应的是实体资产，所以有办法化解社会结构。我们是三大层级，目前仍然是稳态的，所以中国面对全球化挑战，我们要有足够的信心，只要练好内功夯实基础，把乡村振兴作为（危机）软着陆的载体，作为压舱石，我们就能以生态文明应对全球化挑战，以生态文明来实现中国的根本转型，走向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谢谢大家。

互动环节

主持人 中国农业大学何慧丽教授：

我们真的是非常荣幸，请到了温老师，我们还是要从大咖的这种感觉中，回到咱普通人的这种感觉。其实今天的感觉可能已经很不一般了，因为温老师讲的时候，这个屋里的人是最多的。

那么我们回到普通人身上，也就是说每个人坐在这想一想，若干年以后或者几十年以后，你能不能从坐在那儿的年轻人，懵懂的、大一的年轻人，懵懂的要想反思又不敢彻底反思的研究生们，然后走上来，坐在这。

我想这也是温老师回报母校的方式，因为他的研究生，他的博士是在中国农业大学的经管学院（完成的）。一个老的学生回报母校的方式，就是这样。那么今天经管学院，也有一个年轻的小老师，他在经管当老师，但他又是温老师的学生，这个学生一开始是跟白南生老师的。小年轻人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他想带一带，就是他又是个学生又是个老师，我让他只能说两分半的话，咱热烈的掌声（欢迎）。

中国农业大学经管学院讲师 龙文进：

谢谢何老师，谢谢温老师，先说一个题外话，我是去年11月来咱们农大工作的，第一次看到教室有这么多的学生，而且上课的形式很特别，我真的很羡慕。我上课（人数）差远了，以后要改进。另外回到（主题），我是最早大概04年，温老师来人大的时候，我就开始接受他的一步步熏陶了，我记得当时上课的时候，有一次温老师给我们上了一个专题讲座课，我就问温老师，我说老师你讲了这么多政府做的对的地方，你能给我说一说，哪些政府做的不对的地方吗？我记得温老师当时说了一句：说非不为也，是不能也（大概是这个意思）。我当时还在想这老师是回避问题啊。

但是后来慢慢的一步步读温老师的著作，包括《三农问题：世纪末的反思》、《解构现代化》、《我们到底要什么》，然后《新农村建设理论与实践》，再到现在很多同学手里的《告别百年激进》、《八次危机》等等。从这些书，我越来越感受到，有三个体会，就是做学术研究这一块，一是要有一个历史的视角，为什么？我们对以前的解读，我最开始为什么提那个问题，因为我当时看了李昌平的《我向总理说实话》，还有《中国农民调查》，都是农民很悲惨的例子，所以我就想问，那你政府肯定做错了什么，对吧？但是现在你再回过头，从历史的角度看，其实很多事情是一种路径依赖，你到那就一步步往前走了，很难说个是非，就是一种路径依赖。于因果，就过来了。第一个就是要有一个历史的视角。第二个，我想还是要有一个国际视野，不仅仅是看我们自己的国家，不仅仅是欧美更要看拉丁美洲、印度非洲等等这些国家的情况。第三个我想还是多学科，我们在座的可能更多是人文发展学院的，社会学、人类学、法律，但是研究（三农）问题要突破学科的限制跨多个学科：资源、环境、生态 等等。这里头我想说的就是，方法上掌握的应该是共通的，特别是一些统计的、数学的（方法），这个还是要掌握的。

最后，我记得温老师很有名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就是说，不与人争论。但是我想在不与人争论的情况下，我越来越觉得温老师其实真的是一个思想家，包括我们B站上好多网友，现实中的各个（地方）政府，其实也深受（温老师的）思想（影响）。现在我出去调研经常有很多人问，你知道那个温铁军老师吗？真的是这样。希望我们一起把这个思想传承下去，生产更多中国本土的知识，本土的不仅也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真正做到理论自信，谢谢大家。

主持人 中国农业大学何慧丽教授：

大咖也是和蔼可亲的，而且每个人都能站到这，你也可以试一试。我们还是想想普通人的事儿，今天晚上普通人的事儿。第一，温老师的题目是乡村建设行动，但是温老师在解构这个题目，他说的行动不是个人的主动或者个人的一个小小的实验，他试图在重新解释中国历史，重新解释全球的现代化的资本主义的历史，或者全球化的这个世界秩序，他试图从一个国家战略的行动角度，来说一个千年未有之转型，或者500年以来的资本主义危机的转化和消解的一个办法。所以，听他讲行动就不是我讲的那些文艺队的事儿了，虽然我也很感动。温老师后面PPT放的东西，有几个是我在三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兰考县挂职副县长的一些图片，那是特别特别远的。所以温老师今天是在一个大的体系里边，一带一路、区域整合和乡村问题，或者说白了我们所说的乡村振兴，实际上是应对全球化挑战的它的意义就是这个。

那我们所说的生态文明转型，生态文明战略的转型，是超越了冷战的意识形态和发展主义的意识形态的。它是一个有着根基的中华文明的复兴，我觉得我今天学了这个，那每个人都可以学一点东西，所以我希望每一个人（有所得），而不是温老师讲得太棒了，然后今天晚上这个课一结束，还是照旧。

所以这是第一个，普通人想的，是温老师讲的啥？第二个温老师为什么会讲这些东西，他是怎么理解这些东西的，也就是说他的学术经历是什么，他的实践经历是什么，我准备了这么多的主题词，但我们有两个年轻人，他说他们准备的更好，我想这个是我们要反思的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各位可能都想成为大咖。

我今天听的就是温老师说，我们要具有生产知识的能力，那作为同学们来说，具有汲取什么是知识的水平和能力，那到底你怎么走你的路，所以温老师今天还是说了很多东西的，比如知识分子的使命，也说了知识的生产与社会宏观的环境本质之间的关系，我也理不清，因为我也是个普通人，但是我很希望大家能够对一下话。

问答环节

问题一：

温老师好，我是（中国农大）人发学院的博士研究生一年级，我想问一下温老师，农民在乡村振兴的过程当中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谢谢老师。

温铁军教授：

很好，大家都知道农民是主体，但是我们在推出乡村振兴这个战略的同时，中央文件里加了一句话，鼓励社会群体下乡和农民联合创业。也就是说乡村振兴，假如我们是以生态文明为导向，那就是最为倾向于绿色主义的城市群体，应该创造条件让他们下乡跟农民共同成为主体，单独的像我们过去强调农业的时候，只强调农民是主体，现在已经开始有一定的不适应了。

所以我们现在更愿意强调的，是让社会多种群体深入乡土社会，跟农民联合，共同推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我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让你满意，谢谢你的问题。

问题二：

老师您好，您之前说过一句话，就是没有军事基础的货币霸权，它是不存在的，我特别想问您一个问题（温老师：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引用别人的话），您刚才也提到了，中国是在用一带一路等方面去转移自己的美元，那么我特别想知道中国应该怎样独立的确立自己的货币地位？

温铁军教授：

美国在二战之后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军事强国，他同时又是因为战争的原因，使得各个国家都要向他交出贵金属，才能得到美国生产的军火。美国当时是世界最大军火出口国，直到1941年太平洋战争，日本偷袭珍珠港，把美国打疼了，他才加入二战。在此之前他是闭门的，不参加战争，向各国出售军火，让你们打，他才能坐收渔人之利。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坐收了世界贵金属。所以1944年战争还没结束，美国就成了世界最大的黄金储备国家，他占有了全球60%的黄金，发行全球70%的货币，这个时候是美国有军事上第一强国的地位，支撑着黄金第一大国和货币一大国的地位，这东西是战争打出来的。

所以我们解释美金在世界上的地位，是因为二战打出来了一个美国这样的军事霸权和金融霸权并生的这么一个世界帝国，这个也同样要归功于美国当时的策略选择是最有利于美国的，假如他一开始就参与了世界战争，那很可能就未必有这个地位。也因此，因为二战客观上造成的这个结果，美国在取代英国，因为英国原来是个日不落帝国，全世界都有殖民地，所以他是世界最大的一个霸权国家，二战导致美国取代英国，成为世界第一霸权国家，他才有了大家都知道的后来的地位。那你说今天中国，我刚才其实费了很大的口舌是在讲，中国走不得美国的路，你没有军事霸权，你也不可能用人民币来替代美元，成为一个世界第一货币，然后来货币化世界其他国家的资源性资产。中国走不了美国金融资本全球化的主导国家的这样的老路，于是中国只能及时转型，调向生态文明，才有可持续的包容性发展的可能性。

所以我们叫做路径改出，过去叫做路径依赖，现在要路径改出，你才有可能让中国不走美国式的霸权道路，所以我们没有争霸的任何念头，千万别被西方舆论带歪了，好像一定是霸权更替，对我们来说，对不起我不要，我们不要霸权，更何况你让我自己说句老实话，要想拿美国的霸权，你累不累啊？美国在世界上380多个军事基地，得派多少兵，那得花多少代价，才能养活这些这么高成本的军人，所以这事儿中国人干不了。

当然西方人就说你又让美国放弃霸权，你又不接手那这世界谁维持？好像总得有人当世界警察。我们的看法，当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形成欧洲板块、美国板块和东亚板块的时候，这世界已经构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稳态结构，难道一定要维持一个世界警察来形成所谓的一家独大的霸权地位，才能有世界秩序吗？

在没有进入这个一家独大的霸权之前，世界不也是多个帝国主义列强，在互相竞争的吗？平常人们就要把二战之后所形成的，这种一超独大的这种霸权，当成一个永远的秩序吗？稍微动动脑子，我觉得都会有你的思考，我今天给大家讲的仅供参考，我希望是引发你们的思考，谢谢你的问题。

问题三：

我想问一个问题，山西永济市蒲韩社区，它在发展初期的时候其实是以追求社会效益为先的，然后这个时候他们没有把经济效益放在首位，我想问的问题是，我们在发展农村的时候不一定要从经济这个角度出发，可以从社会、从生态作为一个出发点再发展吗？或者是说还有其他的路径？

温铁军教授：

这个小朋友我问你，谁给你这个结论的？就是他们不从经济效益出发，从社会效益出发这个结论，是谁给你下的？那地方你去过吗？（提问学生：没去过，就是听课的时候听到过）

没关系啊，你其实能提这样的问题，说明你比较关注基层已经很好了。我主张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这个如果你想说任何一个地方的事儿，最好是有调查材料或者如果你不能自己去，至少也要把和它有关的调查材料，做一点搜集整理出来以后，你形成你提问题的问题意识。直接拿一个判断，说蒲韩社区是一个追求社会利益而不追求经济利益的一个社区，如果我们做这样一个判断，恐怕未必能够对它做出这样的归纳，蒲韩的故事呢我觉得大多数人可能不了解，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边，未必能让大家把这个故事讲清楚，所以要不然咱们就下来再说？你先把蒲韩的材料收集一下。

其实在蒲韩调研并不难，有好多志愿者就住在那，他们本来是大学生，然后下乡然后立志要自己养活自己，现在有几对年轻夫妻住在蒲韩社区，你可以过去跟他们聊聊，然后住在他们那，到农民中间走一走看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儿，好吧，先做点调查。

问题四：

温老师您好，我是来自农学的大一的学生，您刚才提到了合村并居，但是您也提到了当农民拿到了他自己的拆迁费，那么他变成了一个小布尔乔亚，就是小资产阶级。这时候我让他去学习一些技术知识，让他变为工人阶级，您也说了他是不愿意的，然后在毛主席的第一篇湖南农村运动调查报告中也说，当时已经提出来，不准抬轿子，不准酿酒，然后粮食不准出省，这些做出来的规定，的确是在保护农民的利益。但是我们现在看来这种规定未免太过于激进，或者说是不成熟的。所以说我想提出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在进行乡村振兴，然后来进行生态文明建设的时候，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调动农民的积极性，或者说是提高农民的素质。

温铁军教授：

提的问题提的有点复杂，从毛主席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所作出的规定，联系到现在的拆迁并居，然后再说到用什么样的方式提高农民的素质，这个体系呢我帮你拼一下。大一的学生能提出这样的问题实属不易，说明你的思路在打开，我先肯定你提的问题，面是比较宽的，我想把它稍微集中一点，那说一下我们现在所说的农民。

我刚才给的基本的内涵，是指说他是小有产者阶级，什么道理？1950年中国完成了土改，均田了，均田就意味着每个农民就平均的得到了一小份财产；1980年第二次均田，叫家庭承包，实际上是等于二次土改，还是以家庭人口为基数来平均分配农村的财产，包括土地、山场、林木等等，这个平均分配就使农民得到了小有产者的地位。

但是合村并居与大城市郊区的拆迁是两个概念。大城市郊区的拆迁是政府征用农民的土地转为国有，转让给开发商来开发，这叫做政府征地。政府征地给定的那个补偿，是按照农地的30年常产（一年常产如果是2000的话，十年就是2万，30年96万），那么按地面物再给他多少补偿，然后房屋按每平方米给多少补偿，大概每平方米给一两千，这样就意味着，农民短期内得到了一个政府用财政直接支付的补偿，他就变成了中产。合村并居不一样，合村并居是什么呢？是那些严重负债的地方政府，为了发得出工资（注意跟那个不一样，那个是直接国家财政给钱的，这个是地方政府已经高负债了，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怎么办呢？把农民的村庄拆了，让他集中居住上楼，然后把那些村庄的建设用地指标（我拆一个村子得到一千亩地的建设用地指标），拿到发达地区的土地指标市场，去做交易。一亩地能换回来大约30万左右的现金，谁得到？政府。政府把集体建设用地去做的地票或者叫指标交易，得了30万，拿回来发工资。它变成了一种消费性质，那农民等什么呢？等政府给他承诺的，你把你的宅基地让出来了，你上楼我给你多少平方米的楼面，但是他楼没盖出来，那钱已经花了，所以很多现在合村并居的这些农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住进政府向他承诺的楼房，这是两个事儿。

所以我建议作为大一的学生，你从现在开始加强调查研究，通过调研比如刚才我说的这两个事儿，你分别去做，一个政府拆迁的情况，再去做一个合村并居的情况，了解一下国有用地和集体建设用地，不同的处置方式。这就很可能会成为你大学四年结业的时候那个论文的题目，做点比较啊，这不很好吗？因为目前我听你的问题，还是有点板块拼在一起了，还没拼出逻辑来，没关系，调查研究就能帮你形成问题意识了。

温老师授课现场与提问学生签书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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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整理：陈曦 、孙丽艳 、白慧文 、宋玮

校对：龚珍容、张镇宇、李翠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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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仁乡建是国内乡村振兴战略综合服务的先行者和引领者，运营主体为国仁城乡（北京）科技发展中心，由温铁军教授领导的全国乡建试验区的骨干团队运营，是新世纪初以来乡村建设运动的重要发起者和参与者。二十年来，直接推动运营的项目包括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北京小毛驴市民农园、全国“爱故乡计划”、社会生态农业CSA联盟、国仁乡建社企联盟等，参与的乡建试验区遍布全国各地。      为推动乡村振兴服务的系统化、专业化和社会化，2018年，在温铁军教授倡议指导下，十余家乡村建设领域的社会企业、研究院所等机构联合发起国仁乡建社会企业联盟，成员涵盖乡村建设运动20年来在生态农业、农民合作组织建设、乡土文化传承保育、人才培养、政策研究、规划设计等各方面深度参与的专业化单位，综合实力雄厚，致力于共建全面振兴的乡村社会，共创城乡可持续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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